在蘇菲亞王妃藝術中心外排隊等候進館的小孩兒們,更是加倍綻亮了我的心情。 |
那日,我一早抵達蘇菲亞王妃藝術中心。
三月的馬德里不冷不熱。春天的陽光灑下來,還是讓人覺得暖和。
而我特別興奮。
自巴黎以降,對於美術館我總有種莫名熱愛。
雖然不明所以,然而我熱烈地愛著彩色折射入眼瞳裡的撞擊。
自以為是地感受著畫裡的喜悅憂傷炙烈寂沉。
在巴黎、巴塞羅納、馬德里。
那是我的彩色時光。
是最動我心的、美好的,魔幻時光。
於是後來我回返K城。
那段魔幻時光嘎然而止。
此後是否不再。
於是的於是。後來的後來。
我寫下了《喃喃半吊子》。
一篇寫了一半放手。無意中復寫的篇章。
如此。記錄了一小段,彼時彼刻。
××××
《喃喃半吊子》
我急匆匆地趕到蘇菲亞王妃藝術中心的某號廳。在那皎潔皓白的迴廊裡,中午偏後的陽光斜斜地穿過柱子,影影綽綽,與我的匆忙身影穿插交匯。我顧不得日照的舞蹈,只一心要到那展示達利畫作的展覽廳去。在那裡,有薩爾瓦多。達利的其中一幅畫作《偉大的自瀆者》。還有十分鐘美術館就要關門了,此間展覽廳的大門被掩了起來。我來到門前,焦急地張望著。穿著黑色大衣的管理人從門縫看了看我和另外兩個參觀者,很為難卻又很疼惜(我真的覺得她的眼神是疼惜。)地開了門,招手讓我們進來,一邊輕聲說:快點哦。
我忘不了那一剎的狂喜與感恩,像是一種失而復得的心情。於是,我站在畫作面前,細細觀賞了一遍。在展廳裡依依不捨地瀏覽過每一幅畫。十分鐘。就只是十分鐘。那細膩魔幻與我看不太懂的意象,讓我萌萌地晃了神。卻是滿心的飽足。那癲狂的癡人,世人所說的天才瘋子,從巴黎蒙馬特、到菲格列斯、到卡達凱斯,達利的作品、愛情、故鄉、靈感之鄉,一直跟隨我到馬德里。
眼睛貪婪地吸收著展廳裡的色彩,頭腦飛快旋轉。是什麼?是什麼?是什麼?
踏出展廳的一瞬間,我就已經決定第二天要買票進入美術館。從開館到關閉的時間裡專注瀏覽。如同當日在巴黎的眾多美術館、博物館裡,花費一整日的時間就只是呆在一家美術館裡。給顏色包圍,讓那豐盈的氛圍給團團環伺。雖然我並非藝術中人,甚而只是個連美術也粘不上邊的門外漢,我依然感動而兀自沉醉。
從巴黎開始,一直到馬德里。爾後復返巴黎,那一路開闊我視野的美感啟蒙,讓我在歐洲的那段日子過得充實而快樂。
星期天的蘇菲亞王妃藝術中心免費參觀,但開館時間只到午後二時多。於是我決定付費多走一趟,因為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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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我在熙攘人群中孤身穿梭。像一枚丟失靈魂的軀殼在人間徘徊逡巡,沒有方向,毫無目的。這是一個消費物質的世界,一個我仿似脫離好久的世界。
我們的城,購物廣場鱗次櫛比,並如雨後春筍。歌舞昇平的世界裡,物慾與食慾縱橫交錯,織成一張扭曲的網。密密地裹住本來就留不住的表象,卻疏疏地任內在的觀美精神與與藝術的關聯,悄悄落入無向。
熱帶潮濕的天氣,揮發了汗水也一拼揮發了那精神的美麗嗎?我在購物廣場裡,常常很快就覺得疲憊。或許我想像著,在K城的週末或假期,除了購物廣場與餐館,除了鄰近的公園、森林、山、海,我還可以選擇去一趟尊重藝術、創作者與觀者的美術館。而不似某日在國家級的美術館裡,除了清冷,還有讓人無法忍受的‘隨意’。極像不被青睞於是換來主人的任意荒置的場所。誠如我姐所說,燈光怎麼隨意裝置呢?電線怎麼都跑出來了呢?而那可是國家級的美術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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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途旅行的時候,旅人是個半吊子的詩人。半吊子在與現實拼鬥,為車票、食宿、討價還價和避免被坑而豎起渾身的刺,冷酷而易躁。另外那半吊子則是悲傷春秋,感懷無限。有時我想,是否因為那半吊子的感性而在回憶裡對彼時的感受與衝擊特別印象深刻?又是否因為如今回到K城打拼,被制式的生活磨盡了耐性而對我城特別嚴苛?
或許我永遠也搞不清楚。或許,這也不過是個生活與旅行的半吊子,在常常也是半吊子的城,喃喃著半吊子的碎末細事。關於那美術館與購物廣場,半吊子於是也停留在半吊子的階段。
刊於2015年1月19日星洲日報星雲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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