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你說

 我在工作群裡說:我一個人旅行那麼久,從未試過這樣的恐懼。


後來我回想。也不對。十多年前那一段從白天搖晃到黑夜的卡車便車,在子夜時分的高速公路上,我背著大背包,顫抖的雙手推開在烏茲別克路邊攤上買的小小手電筒。就著馬路邊微弱的燈光,往反方向走。心和手的震顫在自己拼命告訴自己「別害怕,害怕無用,繼續往前走。」的時候,逐漸穩定下來。一直到我看見城市萬籟俱寂底下的昏黃的光。

後來我終於躺了下來,捲縮進睡袋裡。眼淚才撲簌撲簌地滑落。

可這畢竟只是「沒有對手」的,帶著危機意識給自己增加的恐懼。後來是在瓦拉納西的恆河邊的火葬場邊上,由於與碰巧遇見的旅人同行,半途旅人拒絕當地人邀約到更高處俯瞰火葬儀式發生衝突。旅人與那人口角以後憤而離開,剩下我一人在現場。我忙不迭往人多的地方走去,那人卻似乎氣不過而一直用言語憤怒地對著我叫囂。

當時心內發抖。卻強裝鎮定一步步往多人聚集的地方移開。然後趁他不注意溜走了。

而昨日。那種心和手同時感覺恐懼的情緒在多年以後重臨。

那不曉得是哪國人,像癮君子買不到他想要的東西而一直用語言霸凌我。所有的極盡貶抑之詞如瓢潑大雨。

我佯裝鎮定,充耳不聞默默地對著電腦WhatsApp商場保安過來。

而那人一直發瘋。

雖然沒有實際的肢體霸凌,那可怖的言語霸凌卻讓我不爭氣地害怕。
害怕他忽然將所有的怒氣以肢體實現。

保安和他朋友後來拖著他離開。

我的雙手仍在顫抖。

已經下班的年輕女同事們知曉以後回到店裡關心。瞬間想哭。

回家路上掉了幾滴眼淚。忽然想,該和誰說?或者是,想和誰討安慰?

卻發現真正想要向他討安慰的人,我能預想他的冷漠反應。
我和父母覆述了整件事。

以為我會哭。

結果我冷靜地說完。
當晚一滴眼淚也無。

有時候其實只是想在喜歡的人面前卸下所有心防,大聲痛哭。
我不軟弱。我只是害怕。
只是,想要一些安慰。

可他不會。

於是我沈默了一晚。然後會沈默無數晚。
一直到我忘記,原來真的有一剎,我很想和他說。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

瞌睡與疼痛

又是一個睡眠不足的天。 天未亮艱難爬起來上健身房,想說早點回到家可休息。 結果第一次在健身途中感覺瞌睡。 正值生理期,更不舒服了。 尚能如斯堅持並非因為有多自律,只是能鍛鍊的時間不多。 在難得的「真正休假」,還是得去的。 我捏著圓滾滾肉肉的小腹。 吞了兩顆止痛藥。 堅持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