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國最北的暗窿,位於山腳下鎮。如此直接的命名方式。呵,馬來西亞人都沒什麼詩意呵?
多少年以前,飄洋過海來到南洋的華人礦工開鑿了那山中窟窿以運輸錫礦。在這偏遠北方的山腳下,落地生根。這兒有山有水。華人不就講究風水嗎?好山好水的地方啊。
我匆匆略讀小亭子裡的簡介。聽見山水的聲音。
Summer發現了上山的路。不高。我卻依然上氣不接下氣。明明平日有跑步的啊。
小小的登高點。我臉迎風,聽樹葉在歌唱。好舒服。
和Summer一步一步走下山間去。你與妹已不見了踪影。
踩著拖鞋,小心翼翼的走下山間去。耳邊是山谷的聲音,流水潺潺的幻像。
那是漂流的河嗎?從哪兒來。又要流向哪兒。
流水蕩漾,只往一個方向流去。我把雙腳踩進淺淺的河裡,突然明了河的生命力。
腳板與砂石摩擦,有些微的疼。在中央的某一處,暖暖的。奇異的溫熱,在冰涼的環抱之中。
有種小喜悅。喜歡那柔軟的水,流過小腿、流過腳趾間。柔弱卻有著力量。那是帶著方向的力量。
’哪。那裡有魚,去抓魚啊。‘我彎腰專注往河裡看去,卻看不清。或已倏地游過。到河裡抓魚。怎麼個抓法?我兀自站在水中央發呆。
那在水面上跳躍著的仿似昆蟲的東西是什麼?
‘水蜘蛛。‘我一愣。
什麼是水蜘蛛?沒聽過。以為你又在瞎掰,望望你妹,再問。真的是喚作水蜘蛛。
啊。我竟如此無知。從沒看過這小東西呵。
爾後坐在岸邊,讓小腿浸潤在沁涼的河水裡,輕輕撥弄著水。沒有做什麼。沒有說什麼。就只是這樣。
或許,總是這些’就只是這樣‘的小事情,讓我覺得平靜。
其實我有點怕水。曾經差一點被海水吞噬,心裡尚有著陰影。只那淺淺的水,讓我安心。
或是因為有朋友在身邊,讓我安心?也許吧。
你遞給我一長長粗壯的樹枝,說笑似的:來,拿著這個,走到對岸去。
我看看那其實不是很遠的對岸。幾步之遙。卻心生猶豫。怕水流急,怕水深。我總是容易憂慮,又容易害怕。
緊緊抓著樹枝,忽忽覺得穩當。一個人,悄悄邁步。把及膝的褲腳再往上卷,水漸深。卻在此時,突然對岸有兩人下水。我一頓,停住了。
是在害怕陌生人嗎?
然後,安靜的。我開始聽水。
聽那水自腳趾間流過。有若’咕嚕咕嚕‘的聲音,我兀自微笑。
聽那水沖刷過石頭的聲響。
如此過了一個下午。汗濕透了背,水浸透了腳丫的下午。而我發呆。平靜。晃悠。
如果還有下一次。我還是想把雙腳浸潤在河裡,感受水的流動、水的冰涼、水的生命力。
下一次,或者還是想要要試著抓魚。
——————
暗窿不再暗。走過濕濕的洞,我們回到暗窿外的光亮世界。
忽忽兩個世界,洞的一邊。洞的另一邊。
我聽水在腳趾間流過。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