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音裊裊




或許篇幅太短。或許故事太長、人物太多。
每一份堪可細膩動人的情感,在支離的支離的支離之後,像是找不回支撐點。

搖搖欲墜,風起則散。

期待了好久。
等了好久。將近一年了吧。

終於等到可輕易攜帶的版本。

《遠山的回音》有個很吸引人的開頭。
中間也有許多動人的故事。
只是情感被分散。

期盼的重聚在等了又等之後。失去了凝聚的重量。
也或許,那是人生的真實與弔詭。

小說是好看的。
只是心裡還是喜歡著《追風箏的孩子》。那本書,像是我心裡那彷若石破天驚的初戀。
愛著《燦爛千陽》,那沉重糾結的、兩個女子之間的情誼。在阿富汗這個與塔勒班、恐怖份子畫上等號的國度,女子的悲劇與希望交纏,形成我心裡最深的刻印。

《遠山的回音》- 最使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到頭來最動我心的,竟然是Nabi和Mr Wahdati之間的感情。
若回音裊裊,散了……卻不散。

小說像千年古樹的根,盤纏交錯繁雜。
像是負重重重,卻還是丟失了重量。


然而歷經了三本暢銷著作,作者胡賽尼成功做了一件事情:將阿富汗以小說的通俗方式帶給世界。
小說家的文字,是一種力量。





忽而想起朱少麟的三部曲:《傷心咖啡店之歌》、《燕子》和最後的《地底三萬尺》。《傷心》是初戀,《燕子》是最愛。《地底三萬尺》是……



不是所有的肩膀我都依靠

好久不見。
還有好久好久,我們都不會相見。

只是忽然念及,三年前九月的某一日。
認識你不過數日的事情。
卻親切如斯。
毫無芥蒂、不想陌生。

我靠著你的肩膀在德士裡睡著。
厚實安全。

那已經是我們曾經最靠近的距離。
彼時我心裡有個模糊的身影。
而你,卻是更真實地在身邊。

即便是短暫的。

那之後,我快樂地一個人旅行。
遇見許多許多的人。

然而,沒有人像你那樣,給我如此完整的安全感。

我也再沒有倚靠過任何一個人的肩膀。

不是所有人的肩膀,我都依靠。

東京點 一



驟雨嘩啦滂沱,明治神宮人潮稀落。
秋色偶陣閃現的林蔭裡。
撐傘踱步。

還有什麼比這更安靜。
更寂寞。

卻又更美好。

只要是最特別,不需要最完美。
雨濕、風掃,粘塔塔的東京早晨。

才自機場借宿一宿。
風裡雨裡即闖進未知的新城裡。

蓊鬱與雨珠say hi 之後,反复交纏。
濕漉未嘗不好。

空氣彷彿清新許多。
涼意依舊。

我在那裡,留下對家人、對朋友、和南部島國朋友的祝福。
但願。如願。




走在東京街頭。
雨後的東京街頭。

會是遇見一些什麼。嗎?

明治神宮之後。
表參道。高級品牌與倏忽放晴的天空在建築的玻璃窗倒映著這座城熱鬧的一隅。

我尋找奈良美智。

然後,在這座城市的一角遇見了在半空中跳繩的小孩。

那是東京點一。
我在東京的第一天。

原本精神渙散。
卻讓大雨給澆醒。

要往涉谷的途中。
我仰頭看見。

灰撲撲的讓雲朵墊著的天空。
和在天空中嬉戲的小孩。

我笑。

還有呢,那猙獰卻斑斕的張牙舞爪。
猙獰……還是可愛?



步行。一個人步行的樂趣。
不過就是這些小小的發現。

慶幸東京街頭還有能讓我發現的小驚喜。

整個兒涉谷在此時已是近黃昏的時分。
依然是灰敗的。

人潮如預期,卻又不如預期擁擠。
香港更甚。

於是,我在某處張望著涉谷的落日。




這是一座城。
一座我匆匆而來,又匆匆離去的城。

留下的都是零星碎片。
閃閃亮的。
卻不連貫。

但畢竟是。
閃閃亮的片段。

有喜樂。有精彩。有溫暖回憶。
嗯。




一水平安



月明星稀。
甘馬挽蒙妮卡灣的天空 - 黑得明亮。

如此皎潔皓白的月。

朋友將籃子交給我。
裡頭悉悉簌簌一陣又一陣。小小生命正努力攀爬。
但就是爬不出籃子。

那是剛孵出不足一小時的小海龜。

啊。
那麼頑強又可愛的生命。

在一個紅色塑膠籃子裡。

××××

海龜媽媽正在產蛋。
只要開始產卵,海龜媽媽就不會半途離開。

我蹲在一邊,在管理員的手電筒照射下。
凝望,發呆。

然後照相。
沒開閃光燈。

然而始終覺得愧疚。
海龜媽媽會覺得受干擾嗎?

××××


噓。別動。
你們不該穿亮白衣衫。

海龜會因為受到驚嚇而不惜回到海洋。

我們眼睜睜地看著她緩慢地、寸步寸步地往沙灘上行來。
停頓了好些時候。

然後繞一個彎,往海裡前進。

她下次還會再上來嗎?

會的。

××××

有人說。
海龜來到岸上,埋下下一代的種子。
即使在岸上受到了驚嚇,只要回到海洋,就會忘卻岸上的事。

果真一旦恢復徜徉海裡,前塵往事將盡數散去嗎?

如果人如海龜,一段記憶能如此抹去。
那人間是否會減少許多貪戀嗔癡。
是幸。
還是不幸?

那年八月中旬,我在月光下反复咀嚼‘遺忘’這回事。

怎麼那麼傻。

××××

數不清的小海龜依舊在月光下,沙灘上的籃子裡拼命往上攀爬。
待會兒,它們要回到海洋。

好可愛!

我忍不住驚呼。

一直一直看著。笑著。
小心翼翼地把其中一隻‘抓’起來,放在手掌上。
它比我的手掌還要小呢。

而且一直一直不停地爬。走出手掌,掉進籃子裡。
然後又往籃子邊攀爬。

一隻頂著一隻。
像接力賽一樣。

把小海龜的身子抓起來,‘雙手雙腳’就在空氣中拼命的劃。
它們會劃向光源,劃向海洋。

回歸海洋。

管理員說,看吧。
就把幾隻小海龜給隨手‘扔’在沙灘上。
那裡是個小沙丘,離開海洋有點高。

小海龜翻滾著滑下沙丘。
明明四腳朝天了,卻轉眼就翻過了身,往海洋衝衝衝。

小小指南針,在他們小小的身體裡。

××××

小海龜都衝向海洋了。
唯獨一隻落單的小海龜,一跛一跛地爬著。
同伴們都走遠了。衝入海裡了。
它還在沙灘上掙扎。

管理員用手電筒替它照射著方向。
它慢慢地。
海浪一緩一急地往沙灘上,終於把小海龜順勢帶走了。

小海龜們好可愛。
我在明燦燦的月亮底下,目送它們往水里去。

但願。
一水平安。


雖然。
前方是未知。

菁桐




鉛華盡洗之後,我看見的。

是平淡的斑駁嗎

××××

在火車軌道上行走。擺pose。拍照。追逐。
想起的,會是九把刀的那些年。
還是煤礦業榮華繁盛的昔日。

我看遊人來去。
嬉笑追逐。

老式火車緩緩進站。
又緩緩退出。

像是日子翻過了一頁又一頁,在不經意間。
牆垣老了。
軌道老了。
歲月,卻一代一代地老了,復年輕。

後來我都忘了。
在菁桐,我是快樂還是悲傷。

一個人旅行慣了。
和姐姐一起,反而遺忘了感覺。

那舊日火車站。
昂揚矗立但斑駁盡顯的洗煤廠。

除了紀念品商店,和無數無數吊掛著的竹筒祈願。
菁桐在台北冬天的灰冷抑鬱裡,變成一幀只有火車軌道的畫面。

如果遊人沒那麼多(其實也不算多。)
如果紀念品商店沒那麼張揚(雖然也已經算樸實無華)

如果。
那時候沒其他人。(太貪心了)

我想,我會喜歡在菁桐這個不算大的小鎮裡。
呼吸著山與綠的氣息,踩著石子與軌道。
走一段很長很長。很安靜的路。

天空下是風。
軌道上乘著風,與人間。

有時候行旅,不過但求一刻逃離塵囂的安寧。


蕭索枯枝承載著無數遊人的祈願。

我祝福。我祈願。
留下的,不過是身後的嘆息和對未來的無限想望。

無望的思念

真希望我也能寫出一首詩 好好卻隱晦地表達自己的悲傷、難受,與無望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