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倏忽而來的疾風驟雨。出乎意料的漫長路途。
心頭焦躁,只因比原定時間遲到太多。

然而一笑,卻又陽光了此前潮濕的空氣。
自在。
大概就是這樣吧。

××××

十年。
原來已經十年了。

餐廳燈光昏黃,把正午的燦爛留在戶外。
我默默說著。
詞不達意。

『我想在有山有水的地方住著。清早醒來聽見鳥語。泡一杯咖啡,搭著輕早餐。
然後開始書寫。那是我,嚮往的生活。』
心頭同時默默鎖上了一些話。

也聽他說上海。布拉格。北京。

原來那次以後你沒再回去了啊?
是怕觸景傷情嗎?

半開玩笑。

我輕斥。什麼鬼。
什麼觸景傷情?

××××

十年來。他漂泊在外八年。仍不知歸期。
一年見上一、二、三次。

有些話,該說的也說過了。
不清楚的,就不再提了。

就如今天,話到嘴邊。復沉默。
倒是說著言不及義的旅行。

至少,我們有十年的記憶。
我們還能這樣輕輕鬆鬆,沒有太多顧慮的見面聊天的時光,還剩下多少呢?


好久不見

沒什麼人是真的好久不見的吧?

想見的,在心裡。
不說出口,只是因為一句:我好想你 —— 太難。

而且太虛無。

××××

真正好久不見的,是自己的這片園地。
沒什麼人在寫部落格了吧。
沒什麼人在意了吧。

××××

最近讀了《白夜行》。
幾乎心痛得無法呼吸。

你是陽光。你是影子。
沒有了影子,陽光如何存在?

她一次也沒有回頭。

××××

《我的名字叫紅》—— 土耳其作家帕慕克的小說。
在我不記得的年歲裡,有人提及,若要去伊斯坦堡,應該先讀帕慕克的小說。

拖沓了許多年,才第一次閱讀他的小說。
這些年是和推理小說有緣嗎?

××××

習慣了自言自語。
都習慣了。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陪媽媽到超市買菜。
恍惚就想起隻身一人在新山的時光。

想著接下來一星期會煮些什麼。
想著該買些什麼菜餚用料。
提著籃子揀東擇西的。

一個人走走停停。
一個人生活。

雖然寂寞。
雖然不是懷念。
只是特別珍惜,原來自己有過那一段平淡卻依然有趣的生活。

越堤看電影看演出。
這樣的時光,堪稱浪漫。
卻一定不會重來了。

偵探的事

看了三季的中國大陸網綜《明星大偵探》。
雖然是棚內攝製,故事、道具、佈景與所有幕後團隊的用心與『用腦』,始終比其他一堆遊戲玩到爛的綜藝節目高出不止一個階。

最動人的,是幕後與幕前藝人們的火花。
撒貝寧、何炅,兩位擲地有聲的主持人。胸中的墨水、分析推理的能力、與宜莊宜諧的主持功力,造就了觀眾眼裡最亮眼的火花與讚歎。
白敬亭,音樂學院出身的半吊子鮮肉演員。默默努力,卻在眾人的帶動下,憑藉智慧嶄露光芒。同時分擔了撒何倆人在偵探遊戲裡的推理工作。三季下來,最喜歡的是他,與鬼鬼吧。
鬼鬼一開始總是喳喳呼呼的。雖然腦子總是一團漿糊似的,可是也落力搜證,活絡氣氛,並努力地給當時話語說不全、一直默默搜證的小白帶鏡頭。
王鷗雖然在第一季先導片的偵探力測試裡只取得了三十分,在往後的節目裡卻是繼小白之後準確率最高的玩家。在節目裡扮演各種角色從不讓人覺得突兀,在演、秀,與接梗玩梗之間,遊走自如。

於是當網綜被搬到電視,變成《我是大偵探》。
玩家剩下何炅。
總感覺一路愛著的那幾位玩家被拋棄了。

理解節目被簡化以便適合一家老小。
理解兇殺案被換成偷竊案、孩子丟失案。(中國廣電管很寬)
理解撒貝寧因為隸屬不同電視台而無法在節目亮相。
理解換了大部分玩家以區別兩個節目。(或因檔期問題)

然而最無法理解的,是相同的製作團隊企圖通過一樣的人設挑選藝人。
在沒有相似經歷與相同頻道的撒貝寧的配合,何老師在推理遊戲裡顯得很吃力。
三期節目下來,終於明白新玩家鄧倫的位置類似於小白。
馬思純的人設類似於鬼鬼。
韓雪的方向,大概類似於王鷗的定位。

然而除了鄧倫適應得還好。
真的,至今真沒發現任何女嘉賓能如王鷗一樣在一堆男人的遊戲裡游刃有餘卻不會過於矜持而讓人覺得尷尬。
更沒有任何女嘉賓能像鬼鬼一樣,能玩能鬧能被懟,還要能搜證。雖然傻乎乎的,總是無法選出正確的答案,但她的落力與情商卻是看得見的。至少觀眾能看得見她真的有在努力,而不是只擔任一個傻白甜的角色。

同樣的幕後團隊,相似的主題。或說,是延伸出來的主題。
很難不比較。

珠玉在前。
想念團魂並期待團魂重聚的。
就是大概類似於我這些所謂的『名偵』老粉了。




我與誰都無關的日常

我說,不如就去紀伊國書屋看看吧。
也挺久沒去逛逛了。

家裡還未開封的書,幾乎都是厚重的小說。
我是多有想要寫小說的想法?以至於熱衷於收藏,卻始終讀得緩慢。

然而我想在小說的世界裡,加入散文的詩意。
最好短小精悍,不失柔情。同時挑動內心的那根弦。
我需要短暫逃離那讓人壓抑的《紅》。

可我不想讀middle素黑或任何廉價的勵志看透世情似是而非的感情觀夢想觀世界觀。
文字一下去,心上即忍不住蹦出一句:別騙老姐了。

當看見二十多歲的靚麗女子或青春小伙寫著夢想的美麗或現實的殘酷。
尤其關於看透世情險惡的了悟,並鼓勵一眾年輕人勇敢追尋心中所想。
湧起的,是無盡的無力感。

憑什麼呢?
憑什麼我能倚老賣老呢。

也只能選擇視而不見。

雞湯香濃誘人。
然而生活不能只有雞湯。

喝太多雞湯,味精過多,會營養不良。
生活一點都不夢幻。
真的。

正如寫一些什麼,並不會讓你變成一個更好的人。

於是逛了一圈,選擇了一位香港作家的散文集。
香港作家犀利直接。一般不矯揉造作。
管他什麼文學價值。
至少可圖個痛快。

遲來的道歉,該來嗎。

事隔六年。
原來不是雲淡風輕,只是疲倦。

原來歲月真的會讓一個人被磨礪得堅韌而無情。

原來——可以如此麻木。

×××

寫了一半的回覆,終究不曉得該怎麼繼續下去。
懷抱歉意,與被懷抱歉意,其實都是一種沉重的包袱。

我還是愛哭。
心底還是柔軟的。
只是不再有那份依賴。

情感上的依賴,在接收一份遲來六年的道歉之後,才發現早已被時間的流沙給磨成了模糊。
模糊得自己不願提起。
或提起而無感。

不為此而感到釋然或高興。
只是深知,自己太累了。

付出太累。
真情實感太累。
愛上一個人,非常非常累。

我只想。好好地過好,自己的生活。

即使是會孤獨地老去。
即使是會孤獨地死去。

至少,再也沒有受傷這回事。



電影院的黑暗適合偷偷哭泣

獨自坐在咖啡館一隅。
低頭啜泣。

一杯摩卡喝完。餘香漸散,淚痕猶在。

起身、拎包。
朝電影院走去。

朝黑暗中走去。
黑暗裡,適合哭泣。

我會記住3月21日的咖啡館。
眼淚想起了許多事 —— 家裡的事。南方的事。

××××

光影流去覆來。
臉頰濕了又乾。

音樂飄飄的,與糾結的心揉在了一起。
偶爾專注。偶爾恍惚。

看著電影。
想著關於看電影的事。

從《你的名字》《樂來越愛你》《The Lion》《Arrival》《海邊的曼徹斯特》到最近的《Shape of Water》。

到今日臨時決定要看的電影。

或結伴,或孤身前往。
每一部電影,都附帶著我的專屬記憶。
於是眼淚又掉了下來。

電影結束。音樂響起。
我站起身,緩慢移動著。

因為音樂不捨得離開。

卻行屍走肉般,在熙來攘往的商場裡 —— 恍了神。

去年那日

年關將近。
情人節亦然,雖然多年來也只是平淡擦肩無關重要的節日。

×××

默默思索去年臨近情人節時候我在幹嘛。

有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嗎?
有遇見什麼特別的人嗎?

本以為終究也不過又是淡如水的一年。
卻驀然想起。

情人節前夕,回返都城以前,最後第二次越過長堤。

×××

好像也不是有什麼特別的事。

沒有想看的電影。沒有想看的演出。

依然人流如潮水來去的地鐵站。
我四顧,一瞥眼看見那鬼鬼祟祟想要嚇人的身影,笑了。

央求再去那家二樓落地窗戶可凝視果園路熙攘人群的日本餐廳。
央求再去那家甜品店。

漫無目的似的。無可無不可的。
走過人流稀落的街。
踩過落葉。
躲過乍然而至的小驟雨。

話語與笑聲跟著在街頭浪蕩蔓延。
其實我在默默重新演練一遍,那段在半島南端特殊的一段生活時光。
為自己構築最後的記憶塔。

×××

我們走過商場邊緣那些為情人節佈置的浪漫。
卻說著一點都不浪漫的無聊話。

想起,想笑。
卻是暖暖的。

是呀。
一年了。原來快一年了。

感謝自己,大方而勇敢地,為自己留下了一段情人節前夕,離開以前,的最美好的回憶。
讓我想起的時候,眼角泛淚,嘴角卻是揚起的。




所謂世界盡頭

三千多公里的路,其實也並沒有走到真正的盡頭。

而烏舒懷亞的秋天,山頭經已積雪。
一座好久好久以前就駐紮在心底的,那關於世界盡頭的城市的空白頁面。
後來填上了。
一則喃喃自語的篇章。
灰灰的。蕭索的。

不快樂的。

××××

2016年的四月。
這世界盡頭的城市總在陰雲底下,與疏落的人群相對無言。
僅僅是風,執拗略過。

可樹與人不懂風的流浪。
正如風不懂樹與人對根土的深情。

九宮格般工整的小城設計。
某個轉角,看見一間偌大的中國餐館。
我走近一看。
門內黑乎乎的。門上貼著紙條。
老闆出門去了,六月夏日江湖再見。

莫名的一陣失落。
我懷念一頓真正的飯。
從布宜諾斯艾利斯往南以後,再也沒有真正吃過一頓好的。

××××

生活在世界盡頭。
日日可眺望那出發往看不見盡頭的、海的地平線的那一端的,真正的盡頭 —— 南極。
會如何?

某日。天晴。
我在港灣邊躑躅。
從一端閒散地漫步至另一端。
從這裡到南極約一千公里。
北上往布宜諾斯艾利斯卻相距逾三千公里。

把自己丟去荒無人煙與企鵝海獅冰川生活,是否就會比往那熱鬧的布市追逐生活還要容易?
錯。
距離從來不是你抵達不了一個地方的障礙。

與終點最遙遠的距離。
是『想要』的念頭。


我記得的內河與善生

多年以後的多次重複閱讀之後,我才驚覺——我與他,不是內河與善生。

××××

2016年的南美洲之行,身上除了孤單星球,唯一陪伴著我走過那漫漫長途、無盡的荒涼、寂寞,與忐忑的。還是安妮寶貝的《蓮花》。
把內河與善生記在心裡。鏤刻得深邃。
如同曾經把他一樣鑽刻進心裡那會兒般深邃。

而我在第N次細細體會恬靜清爽卻情感澎湃的文字的時候,驀然驚覺:彼時接近瘋狂的內河,對著早已選擇切割與逃避的美術老師,那種極度卑微的乞憐;而美術老師則將之棄如敝履,恨不得馬上甩開錯誤回到正軌的冰涼絕望的態度——不正如後來的我與他嗎?

即使沒有任何承諾,當決裂來得必然。
我冷靜以對。
那種墜落谷底般絕望的情緒翻湧,卻與內河的歇斯底里沒什麼差別。

多年以來,我一直以為,我與他之間,彼此的影子交錯共存於安妮寶貝虛構的兩個靈魂人物 ——內河與善生的故事裡。

一直到那年五月,南美夏末初秋的時候的某個偶然裡。才恍然大悟。
我與他之間的結束,結局,莫不似內河與美術老師之間的重演?

慘烈。
一種安靜的慘烈。
以致悲傷的血淌了許久許久,才緩緩結痂。

摸起來,彷彿還能感受當時的拉扯的、漫長的疼痛。

只是,他沒有如此不堪。
而我當時的卑微與執著,卻與年輕的內河如斯相似。

××××

這樣的覺悟,發生在旅途裡。
沒有忘記。

××××

如此執著於一本書。
在不同時間,看見了不同的畫面。

也許只是我與書本之間的緣份。
中間恰恰蹦出了他的故事。

××××

後來我一直把這本書當成一個識別號。
如果某天,終於有人讀懂了內河與善生的故事。
如果他能捧著書和我聊,他所感受的內河與善生。

那這個人,他必然會走進我的心裡。
如同當日他,曾經走進我的心。

重拾與記憶

一月過了大半。
日子過得不好不壞。

有喜歡的事。然而都是虛幻而無意義的。
這個月過去,大概就會恢復正常的自己吧。

重拾書本。重拾書寫。
那是很重要的事。

或許還得,重拾人間煙火。

××××

在星洲日報的副刊看見關於捏面人的報導。
瞬間想起小時候跟隨媽媽到巴剎,最喜歡的除了巴剎裡售賣紙娃娃和其他玩具的檔口。
還有在巴剎外小攤子賣的捏面人。
一支一支木棍的頂端,插著各式各樣我早已記不清面孔的捏面人。

媽媽買了遞給我。
我會歡歡喜喜的一路拿著。

然後細想。
原來,或許,這份記憶已經超過三十年了。

你即將通往何方

一次又一次錯誤的選擇。
從一個泥沼奮力拔起,卻又掉入另一個泥沼。

而誰又如此神通廣大,可以預知每一次靈光一動的選擇,通往的都是光明的方向。

××××

雨刷無情劃過滴滴答答的雨。
車子鏡面忽而清晰忽而模糊。
就像忽明忽滅看不見方向的未來。

車子即將通往何方?

緊握方向盤的人,臉色柔和。
彷若車子外黯黑圍裹的世界,都不算什麼。

然而我只看見絕望。

××××

生活若非到頭,又豈有結局一說。
電影。電視劇。小說。
給了我們想像。給了我們歡樂。偶爾給了我們悲傷。
多數時候,我們在想像的光影或文字裡,逃離現實的平淡、無趣;忽視自己的平凡、無聊。

或我們終究偏好美好。
無可厚非。

然而我們終須直視心底的悲傷。
無力而無趣。偶爾快樂,卻悲傷麻痺的『生活』。

××××

一直沒有忘記寫《分貝人生》。
即使電影已經是去年的事。

一直記得的,是粗糙裡,最後的無力感。

其實我只看見絕望。

或者說是 —— 無望。

××××

還是粗糙的。
然而我記得了那墜入最深深院的無望。

××××

正如今早醒來。刷了一早上的網絡。
戶外陰雲籠罩。

忽然就悲傷起來。
其實何嘗不曾感覺,生活裡的無望?
何嘗不曾感覺,自己的無趣無才無用?






你是否,和我看過一樣的月光

六年前。

沒有海岸的國度。
陌生復一點點熟悉的城。

我倚著旅館陽台的欄杆,抬頭仰望當時的月亮。
漆黑沉默的夜空,皎潔白亮的月光,照亮了我眼裡的星星卻無有所覺。

我捎了短信給他。
說。
說什麼呢?

大概是想問,你是否和我看著一樣的月光?

××××

匆匆六年。彼時短暫的交匯原來已經是最美好的時光。
他的執著和認真。
我的隨意與懦弱。

或許是因為這樣的反差。超理智與特感性之間,產生的只能是極度的吸引或油然而生的拒絕。

一種最特殊的溫柔,大概就是以認真嚴肅的臉,述說一個調侃的笑話。適時緩解了我在黑夜裡緊繃的思緒。
然後又以最沉穩的肩膀,給了我在顛行的車裡一夜的安靠。

然後。
沒有然後了。

××××

自東往西。自西往東。
同時來到這座單調的內陸之城。

他不記得我們初次相遇的一幕吧。
他不記得,我們在同一座城意外重逢。

我的笑。沒心沒肺。
是一種如今說起來覺得可笑,卻也同時覺得不再的天真。
是的,天真而無所求的,開懷而毫無芥蒂的笑靨。

他可曾知道,他亦曾經見過我最真誠,只衝著他的出現而開懷的笑?
在那陌生的國度裡。

××××

後來的交集,漸漸失色。
因有所求而失色。

極度的吸引力原來在我心裡。
油然而生的拒絕,在他。

於是像日昇月落般,地球的公轉自轉般的正常時序推進裡。
我們。

我和他。
就這樣在我強行的推開裡,不再見。

××××

這場相遇是生命裡一場動人的偶然。
沒有消逝得痛苦。
只有兀自了然後,自動離開的識趣。

你我本來就不屬於同一座星球。

最終如果還有什麼話想對你說。
思索良久。

或許就只有這句話吧:
你是否,和我看過一樣的月光?




我是否你心裡的微笑

  看《不夠善良的我們》。 劇裡有一句詞:于向立對Rebecca說「其實你比較適合做他人心裡的微笑」 因為Rebecca說,本來想說做別人心上的一滴眼淚。 *** 大概是遠古時期的一齣電影《大話西游之仙履奇緣》裡,至尊寶說有個人走進了他心裡,流下了一滴眼淚。那個人就是紫霞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