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之冬(六)- 散步



我住在鴨川與四條通附近。
除了嵐山與金閣寺太遠,在京都的日子總是行行復行行。

舊城是個適合散步的地方。

即使喧嚷時候,亦覺安靜。
或許是心裡一直都一樣靜悄悄的。

沒有愛恨。沒有惱怒。
沒有哀傷。
無憂無懼。

想起來那挺讓人害怕的。

××××

自清水寺下來,天仍未醒。
凍著呢。

三年坂與二年坂就似想像中的樣子。
時光將停未留的。許多店鋪仍緊鎖著大門。
石板路上潔淨而未有人聲侵擾。

迎面而來三倆藝伎裝扮的女子。
在有點冷寂的清晨裡,忽然染上一抹色彩。
稍稍搖落了清晨的灰瑟。

我默默地經過了她們,方偷偷轉身攝下了背影。
孰真孰假我並未在乎。

在那沒什麼遊人的清晨裡,二年坂和三年坂美麗得如此隱匿。

我最記得的,竟也不是那幾抹亮麗色彩。
而是我瑟縮在貼著‘喜樂庵’紙條的緊閉木門前,啃咬著我的雞蛋可松。

好冷。
我在喜樂門前。



彳亍著晃進了高台寺。
都說了,初冬的京都仍舊滿滿的秋色。
那鮮豔的紅和燦爛的綠與寺裡的寧謐和冬季的透骨寒形成強烈對比。

高台寺本就該寧謐如斯。
身為叱吒風雲的日本古代名將豐臣秀吉之妻,北政所的賢淑克己在生前已為世人推崇。

傳說豐臣秀吉女人不斷。
北政所依然溫良謙恭。丈夫過世後建起這座高台寺,為亡夫冥福,自身安養修佛。

坐臥青燈古佛旁的寧寧夫人。啊,不。
是高台湖月尼。
可曾回首前塵?
身為女人,只能成為‘之一’,而不是‘唯一’,在那個時代,是否真的不算什麼?

自高台寺走出來,是熱鬧的寧寧之道。以寧寧夫人的名稱命名。

我念著舒國治的《門外漢的京都》裡的石塀小路。
細細地尋。
尋到了一片仿似好久好久以來都不曾被驚擾的曲徑通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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