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遙的。渺渺的。我眺。
依舊是那麼廣闊的。依然是如斯無垠無際的。

我帶著微笑,看那夕陽下的暗紅石頭。
如此廣闊,就只有我們數人。

××××

五年以後我再回到蒙古這一汪洋似的大地,凝睇著的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象。
而自己,又是否已經截然不同?

帶著很輕很輕的愁思與忐忑而來,我卻被一片笑聲包圍。
當我再次坐上那搖晃卻實在的吉普車,隨著風奔馳在廣無邊際的草原與大地裡。
我很少憂鬱。沒有讓過去的不堪回憶纏繞。

我想,一切真的已經過去。



陌生又熟悉的荒涼感。
心頭的荒涼卻已淡去。

暮日暖暖地包裹,卻仍似遠在銀河那頭。
夏日的蒙古,時空總是恍惚。

天仍亮著,而時已過黃昏。

我流連復留戀。




荒荒大地中,就是這一處。
悄然佇立著寺廟的遺址。

不見任何佛寺痕跡,更妄論香火繚繞之餘味。
就只是堆疊的石頭,寥寥落落的樹葉叢林在夕日的風力微微飄搖。

真正的敗落,是連敗落的痕跡也消失殆盡。

年輕的導遊說話輕輕的。
在礁石環繞的傾頹遺址裡,淡淡地說著。

當初的一座寺廟。如何何如。
蘇維埃政權的管理下,宗教覆滅。寺廟自然也就罪不可赦。

而我們爬上那層層疊疊的暗紅石頭瞭望遠方遼闊之前,經過完全不見痕跡的殘垣。
透著風,透著陰涼。
像透著歲月的殘酷終將煙消雲散、不復記憶。

只有那細小的植物。看著不起眼。
一經碰觸即紅腫若蟲咬。

荒涼敗落一至如斯。
遭棄以致荒蕪一至如斯。

唯有石與樹,生生不息。
棄。唯萬物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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