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遊戲人間,心底不過等著一個人回心轉意。

而她說。她再也不要等待或追逐。

卻也一樣,潛意識裡地等。
遙遙地等。
不動聲色地等。
然後以為自己並沒有在等待。

是在等待嗎?
不過歲月流轉,獨自堅強。

她已經把自己武裝起來。
他呢?
是以嬉笑掩飾什麼?

他與她。
不過各自等待。
以各自的方式。

正常的休假生活

想要一個正常的休假生活。

比如說。

週六睡到自然醒。賴床賴到天昏地暗。
找朋友喝茶聊天。
浪費一整天。

晚上或看電視,或看電影,或聊天。
深夜看書。

週日再睡到自然醒。
然後再想想可做些什麼。

不必接工作有關的電話。
不必思索今日寫了多少篇文章。
和家人吃飯聊天。

更不必想,未來一年我想要怎樣。

××××

就是說,堅持了那麼多年的慢跑習慣,要丟掉嗎?

對某些事情自律性超強。

比如慢跑。
許多年了吧?
堅持沒有進步,也不許退步。
休假就得跑。
50分鐘。沒有增加,卻也不許減少。

除非旅行。

××××

就是說,別逼自己想著要寫多少。要超越多少嗎?
可常常,獨處的時候。
唯有書寫能解開心裡的結。
能讓自己全心投入。

像是投入一場看不到盡頭、望不見結果的徒然。

疏解緊繃神經的時候,我轉戰寫部落格。
紓解。舒緩。

為何我要把自己繃得那麼緊?

××××

記得那一年嗎?
你剛回來那一年。

我和你說,多想過真正平凡的生活。
別那麼多幻想。
別辭職。
找個人,嫁掉。從此柴米油鹽醬醋茶。
為何還要想那麼多?

多傻呀。

其實自己有多不平凡呢?
不過就是想太多。

××××

我好想你。

在我渴望正常休假生活的時候。

模糊的大吉嶺




巴黎。康舒格拉。Mc Leod Ganj。布哈拉。吉爾吉斯。
這些城。鎮。國家。
書寫起來,還算得心應手。

可是這個大吉嶺啊。
老是卡在第一段落,無以為繼。

我明明就記得霧鎖重重的大吉嶺。
明明就記得那裡的茶。
記得與一群旅人的邂逅。
記得那發霉潮濕的房間。

卻不曉得。

從何說起。

東京點三



東京點三。
我在三鷹的一日。
大概是我在東京最快樂的一天。

或許。
正如我在文裡說的。
再度一個人行走,找回那個可以自得其樂的自己。

是有點孤單。
但我知道心裡還是住著一個孩子。
不願長大。胡亂發夢。偶爾憂鬱。
但,她的眼裡還有一大片的世界讓她闖。

那個孩子。
不怕。





夢。飛行了嗎?

××××

『你什麼時候會拍下這個畫面?』
『有些時候,我不按下快門。當我非常喜歡那一時刻,我選擇好好享受當下。』後來,我在裡頭,聽到辛。潘所說的這番話。他是一位攝影師,該是習慣透過鏡頭去觀望這個世界。但彼刻,他沒有按下快門。

××××

我跟在隊伍後頭,緊緊盯著牆上貼著密密麻麻的魔女宅急便》的素描,速速瀏覽。底下的長木桌子擺放著厚厚的相簿,貼滿歐洲小鎮拍下的照片。興許是作為動畫的藍本。人流或三倆或一群,細聲低語。而我無人可說,心裡卻是喜樂滿滿。是三鷹之森吉卜力美術館。那是我在東京非常瞬間的停留當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那日,新宿以西的三鷹,即使晨光疏落,還未甦醒的街頭有著初冬刺骨的冷。然而吉卜力美術館從一開始就帶來了歡樂,迅速淡化了異國冬日裡一個人的清冷。

美術館裡並無任何英語講解。而我是一點日文都不曉。樓下放映廳播放的動畫沒有對白,甚至連工作人員也是一疊連聲的日文。可是,吉卜力美術館像是一座迷你童話魔術館。即使無語,依然可以勾起你的玩兴。至少它讓我興致勃勃,更甚於當初在西班牙菲戈列斯,達利的狂想曲式博物館。

我如此快樂。細細地、一眼一瞥一凝目,觀察工作室一隅堆疊起來的書籍。幾乎各種類型皆有。關於大自然的,機械研究的,與達文西相關的。對於一位創作者來說,閱讀不僅僅是為了樂趣,而是帶著為每一部作品收集養分與基礎的心吧?而那些我們在熒幕上看見的動畫,是如此細膩地構築而成。盯著牆上那幅充滿標記的圖,我方恍然即使只是一張臉的著色,也得用上好幾種不同的顏料。那一櫥櫃不同編號的顏料,當真是形形色色的,似有上千種。

或許我不該一一描述美術館裡有何玩意。在那彷若小小魔術館裡,我鑽進鑽出。偶爾從這個樓梯下去,偶爾又要沿著籠中的旋轉梯往上爬。看見了古董式電梯,也非得搭乘一次看看。瞧見那矮矮的小門,偏偏就是要鑽過去望望有些什麼。看見了那些個我心裡的孩子,把一切一切都牢牢記住。是用眼睛和心記住,而不是我慣用的鏡頭記錄。鏡頭裡的世界再美,還是不及當下深深感受來得漂亮。真的。


彼時我終於有些明了為何吉卜力美術館裡頭嚴禁拍照。不僅是為了讓所有參觀者都帶著神秘感前去。或許也要讓觀者明了,有時候我們不需要鏡頭,也不需要影像記錄。需要的僅僅是一顆好奇童趣的心,和願意探索、願意把玩、願意全心全意投入的心情。莫名其妙的,我在那著實不大的美術館裡,自個兒玩樂當中,感動得莫名所以。宮崎峻的作品除了是‘動畫’,更多的或許還有人文關懷,還有那種‘用心’感受的一切吧。

然後我駐足看著小孩們在毛絨絨的貓巴士裡爬進去又爬出來,也把那毛絨絨黑漆漆的煤炭屎鬼‘扔’進貓巴士(難道小孩都有點暴力傾向?)。眼睛瞇成了一條線。僅僅是觀望童真,竟也讓我如此開心。走到美術館的頂樓往下望,看見一位老爺爺和孫女在二樓陽台玩樂。我兀自笑了。我是一個人,可是看著眾人的愉悅歡欣,心裡還是快樂的。那是適合一家大小來窺探魔術和玩樂的小小遊樂場呀。

你還記得龍貓嗎?記得煤炭屎鬼嗎?記得Bom Bom Ba…嗎?記得,那些時候心裡的孩子。記得,你沒有透過鏡頭記錄的瞬間。而是用心、用眼膜、用光的原理傳導至視網膜,再輸入腦部神經元的每一幀畫面?

誰的心裡不住著一個日漸寂寞的孩子?當我用心感受那一切。當我一個人在美術館裡鑽進鑽出,把玩著放映機、針孔裝置、放大鏡裝置,自得其樂。如同《心之谷》、《龍貓》、《崖上的波兒》等等等等裡頭所得到的樂趣、感傷、情動,那個孩子恢復了笑容。於是當我走在暖和陽光灑下來的冬日午後,風之散步道上。看那河流汨汨流淌,聽那紅黃相間的葉子和冬季的風摩挲。我知道在東京遊走的短短三日,我還是那個可以一個人自得其樂、享受當下的傻子。

××××

辛.潘在電影裡的那句話,驀然讓我想起了三鷹之森吉卜力美術館。那絕對容許你享受當下一刻,而非想著透過鏡頭構圖、調整焦距、研究光圈該放多大,何時才該按下快門,甚至馬上分享在網絡上的地方。那裡有一種真實,是你心裡的孩子才看得到。


刊於《星洲日報》星雲版 2014221




三鷹之森森吉卜力美術館。
外圍像是雜亂無章的叢林紛紛擾擾。與一貫刻板印象裡的整齊規律有所出入。

入冬了。
秋天卻仍然流連。


在秋冬參半的公園裡。
觀望。

騎腳踏車。
慢跑。
野餐。

而我也自得其樂的。
快樂地吃著我的自備午餐。

就兩顆鰻魚飯糰,和白開水。

風之散步道

沿著這道路散步去。
又沿著相同的路散步回。

我實在不介意一天只去一個地方。
旅行,我依然喜歡慢慢地走。深深地感受。

××××

是的。
這篇有點懶。
就把之前寫過的貼過來,再寫幾個字就算了。

還有東京點四呢。


瘋了

這座城。瘋了。
因為人類都變成了蟑螂。
回到沒有文明、沒有純淨的污濁年代。




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和這座城一樣。

瘋了。

××××

陽光灑照,像瘋了一樣。
如同瘋了的大樓,被瘋了的官員拉拔著助長。
不惜一切。

我在殘舊裡看見異鄉人如同當日的異鄉人。
不過換了個色。

××××

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和這座城一樣。

瘋了。

××××

我以為自己已經百毒不侵。鐵馬甲掛在身上。

“你是個聾子嗎?!”

“Gila!”

我站在那裡。
緊抿著嘴,不再說話。

因為眼淚開始掉下來。

我覺得我快瘋了。
在那樣充滿負能量,笑容換來冷漠,關心換來不以為然,聽錯一句話都會換來辱罵的地方。

到底是世界變了。
還是我依然太天真?

××××

如果我無法改變世界。
我也不能讓世界改變我。

或許離開,是個不錯的選擇。

如果你在,不要再和我說大道理。

請把你的肩膀借給我。
讓我好好哭一場。

東京點二



把零零碎碎的資料,和有限的wifi相助。
然後,走了一段不長不短的路。
往左首的某個巷子裡拐。
猶豫中,遙遙地就看見了A to Z cafe。

我和奈良美智的大眼娃娃、夢想 —— 相遇。

而彼時,原來我已經忘了2009年曾經在影像裡,跟著奈良美智去旅行。

××××

大眼娃娃說不上純真可愛。
乍看,彷若有點小大人的邪惡。

邪惡裡頭,眼睛卻又彷彿住著純真。

我來找她。
找奈良美智的創作,卻像是要和心底的孩子相遇。

一個人興奮地點餐。環顧餐廳周遭。拍照。
1000日圓的唯一套餐,吃的津津有味。
心頭滿是喜樂。

好久,都不想走。
哎。這個好可愛。
哎。這桌椅質樸得好美。
哎。小房子裡大眼娃娃都醒了嗎?

而那不過是一頓飯的時間。

××××

2009年。無名小站。為了一部紀錄片《跟著奈良美智去旅行》。

我寫:

記得他說過,創作需要全然的孤獨。

記得那段關于七歲韓國小女孩的段落。記得他說,只有那小女孩是在真心看他的畫。

記得他的這個小粉絲說了一句不像小女孩說的話:悲傷的時候我好想喊你的名字。

后來記得他說,現在的他可以畫出他從前不能畫出來的作品。
同樣的,他再也畫不出從前的感覺。
但是,轉變總比一成不變好。

從前內向孤僻的他,許多時候總是自己與自己的心對話。
而長大成熟之后的他,開始和工作伙伴密切合作。這和從前的孤獨創作不一樣。
人長大了,總會改變的。

紀錄片里記載了奈良美智的轉變,帶著我們跟隨他與他伙伴的腳步,見證在一個又一個的城市筑起那座夢的小屋。
而里頭,還是住著那個大眼娃娃。
那個,心底的孩子。

2014年。無名小站成了歷史。變成黑白。
我的過去,刷一聲。

音滅。
畫減。

看起來,又似乎不那麼重要了。
只是新來的人,再也看不見我從前的樣子。

×××


美味與欣喜,並沒有讓我想起2009年看紀錄片時候的悲傷與感動。

原來。悲傷時候我曾經想喊某個人的名字。

然而。
過去以後,未來不再。

當我後來喜歡上另一個人,那種第一次的悸動、壓抑、奔放、撕扯、吶喊,全都缺席。
而今。身邊再無任何人值得期待等候追求。

我只想平淡。
一個人,比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更不寂寞。
也更安然。

我依然書寫。
卻再也寫不出那時候的感情。

我依然孤獨。
書寫需要沉澱與寂靜。
像奈良美智說的,創作需要全然的孤獨。

然而,有些事情還是改變了。

正如我竊喜著獨自找到傳說中不容易找的A to Z cafe。
小欣喜地獨自遊走。
我也忘了。

我曾經如此感性過。

悲傷時候還會想喊誰的名字嗎?
或許,只是想睡覺而已吧。



回音裊裊




或許篇幅太短。或許故事太長、人物太多。
每一份堪可細膩動人的情感,在支離的支離的支離之後,像是找不回支撐點。

搖搖欲墜,風起則散。

期待了好久。
等了好久。將近一年了吧。

終於等到可輕易攜帶的版本。

《遠山的回音》有個很吸引人的開頭。
中間也有許多動人的故事。
只是情感被分散。

期盼的重聚在等了又等之後。失去了凝聚的重量。
也或許,那是人生的真實與弔詭。

小說是好看的。
只是心裡還是喜歡著《追風箏的孩子》。那本書,像是我心裡那彷若石破天驚的初戀。
愛著《燦爛千陽》,那沉重糾結的、兩個女子之間的情誼。在阿富汗這個與塔勒班、恐怖份子畫上等號的國度,女子的悲劇與希望交纏,形成我心裡最深的刻印。

《遠山的回音》- 最使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到頭來最動我心的,竟然是Nabi和Mr Wahdati之間的感情。
若回音裊裊,散了……卻不散。

小說像千年古樹的根,盤纏交錯繁雜。
像是負重重重,卻還是丟失了重量。


然而歷經了三本暢銷著作,作者胡賽尼成功做了一件事情:將阿富汗以小說的通俗方式帶給世界。
小說家的文字,是一種力量。





忽而想起朱少麟的三部曲:《傷心咖啡店之歌》、《燕子》和最後的《地底三萬尺》。《傷心》是初戀,《燕子》是最愛。《地底三萬尺》是……



不是所有的肩膀我都依靠

好久不見。
還有好久好久,我們都不會相見。

只是忽然念及,三年前九月的某一日。
認識你不過數日的事情。
卻親切如斯。
毫無芥蒂、不想陌生。

我靠著你的肩膀在德士裡睡著。
厚實安全。

那已經是我們曾經最靠近的距離。
彼時我心裡有個模糊的身影。
而你,卻是更真實地在身邊。

即便是短暫的。

那之後,我快樂地一個人旅行。
遇見許多許多的人。

然而,沒有人像你那樣,給我如此完整的安全感。

我也再沒有倚靠過任何一個人的肩膀。

不是所有人的肩膀,我都依靠。

東京點 一



驟雨嘩啦滂沱,明治神宮人潮稀落。
秋色偶陣閃現的林蔭裡。
撐傘踱步。

還有什麼比這更安靜。
更寂寞。

卻又更美好。

只要是最特別,不需要最完美。
雨濕、風掃,粘塔塔的東京早晨。

才自機場借宿一宿。
風裡雨裡即闖進未知的新城裡。

蓊鬱與雨珠say hi 之後,反复交纏。
濕漉未嘗不好。

空氣彷彿清新許多。
涼意依舊。

我在那裡,留下對家人、對朋友、和南部島國朋友的祝福。
但願。如願。




走在東京街頭。
雨後的東京街頭。

會是遇見一些什麼。嗎?

明治神宮之後。
表參道。高級品牌與倏忽放晴的天空在建築的玻璃窗倒映著這座城熱鬧的一隅。

我尋找奈良美智。

然後,在這座城市的一角遇見了在半空中跳繩的小孩。

那是東京點一。
我在東京的第一天。

原本精神渙散。
卻讓大雨給澆醒。

要往涉谷的途中。
我仰頭看見。

灰撲撲的讓雲朵墊著的天空。
和在天空中嬉戲的小孩。

我笑。

還有呢,那猙獰卻斑斕的張牙舞爪。
猙獰……還是可愛?



步行。一個人步行的樂趣。
不過就是這些小小的發現。

慶幸東京街頭還有能讓我發現的小驚喜。

整個兒涉谷在此時已是近黃昏的時分。
依然是灰敗的。

人潮如預期,卻又不如預期擁擠。
香港更甚。

於是,我在某處張望著涉谷的落日。




這是一座城。
一座我匆匆而來,又匆匆離去的城。

留下的都是零星碎片。
閃閃亮的。
卻不連貫。

但畢竟是。
閃閃亮的片段。

有喜樂。有精彩。有溫暖回憶。
嗯。




一水平安



月明星稀。
甘馬挽蒙妮卡灣的天空 - 黑得明亮。

如此皎潔皓白的月。

朋友將籃子交給我。
裡頭悉悉簌簌一陣又一陣。小小生命正努力攀爬。
但就是爬不出籃子。

那是剛孵出不足一小時的小海龜。

啊。
那麼頑強又可愛的生命。

在一個紅色塑膠籃子裡。

××××

海龜媽媽正在產蛋。
只要開始產卵,海龜媽媽就不會半途離開。

我蹲在一邊,在管理員的手電筒照射下。
凝望,發呆。

然後照相。
沒開閃光燈。

然而始終覺得愧疚。
海龜媽媽會覺得受干擾嗎?

××××


噓。別動。
你們不該穿亮白衣衫。

海龜會因為受到驚嚇而不惜回到海洋。

我們眼睜睜地看著她緩慢地、寸步寸步地往沙灘上行來。
停頓了好些時候。

然後繞一個彎,往海裡前進。

她下次還會再上來嗎?

會的。

××××

有人說。
海龜來到岸上,埋下下一代的種子。
即使在岸上受到了驚嚇,只要回到海洋,就會忘卻岸上的事。

果真一旦恢復徜徉海裡,前塵往事將盡數散去嗎?

如果人如海龜,一段記憶能如此抹去。
那人間是否會減少許多貪戀嗔癡。
是幸。
還是不幸?

那年八月中旬,我在月光下反复咀嚼‘遺忘’這回事。

怎麼那麼傻。

××××

數不清的小海龜依舊在月光下,沙灘上的籃子裡拼命往上攀爬。
待會兒,它們要回到海洋。

好可愛!

我忍不住驚呼。

一直一直看著。笑著。
小心翼翼地把其中一隻‘抓’起來,放在手掌上。
它比我的手掌還要小呢。

而且一直一直不停地爬。走出手掌,掉進籃子裡。
然後又往籃子邊攀爬。

一隻頂著一隻。
像接力賽一樣。

把小海龜的身子抓起來,‘雙手雙腳’就在空氣中拼命的劃。
它們會劃向光源,劃向海洋。

回歸海洋。

管理員說,看吧。
就把幾隻小海龜給隨手‘扔’在沙灘上。
那裡是個小沙丘,離開海洋有點高。

小海龜翻滾著滑下沙丘。
明明四腳朝天了,卻轉眼就翻過了身,往海洋衝衝衝。

小小指南針,在他們小小的身體裡。

××××

小海龜都衝向海洋了。
唯獨一隻落單的小海龜,一跛一跛地爬著。
同伴們都走遠了。衝入海裡了。
它還在沙灘上掙扎。

管理員用手電筒替它照射著方向。
它慢慢地。
海浪一緩一急地往沙灘上,終於把小海龜順勢帶走了。

小海龜們好可愛。
我在明燦燦的月亮底下,目送它們往水里去。

但願。
一水平安。


雖然。
前方是未知。

菁桐




鉛華盡洗之後,我看見的。

是平淡的斑駁嗎

××××

在火車軌道上行走。擺pose。拍照。追逐。
想起的,會是九把刀的那些年。
還是煤礦業榮華繁盛的昔日。

我看遊人來去。
嬉笑追逐。

老式火車緩緩進站。
又緩緩退出。

像是日子翻過了一頁又一頁,在不經意間。
牆垣老了。
軌道老了。
歲月,卻一代一代地老了,復年輕。

後來我都忘了。
在菁桐,我是快樂還是悲傷。

一個人旅行慣了。
和姐姐一起,反而遺忘了感覺。

那舊日火車站。
昂揚矗立但斑駁盡顯的洗煤廠。

除了紀念品商店,和無數無數吊掛著的竹筒祈願。
菁桐在台北冬天的灰冷抑鬱裡,變成一幀只有火車軌道的畫面。

如果遊人沒那麼多(其實也不算多。)
如果紀念品商店沒那麼張揚(雖然也已經算樸實無華)

如果。
那時候沒其他人。(太貪心了)

我想,我會喜歡在菁桐這個不算大的小鎮裡。
呼吸著山與綠的氣息,踩著石子與軌道。
走一段很長很長。很安靜的路。

天空下是風。
軌道上乘著風,與人間。

有時候行旅,不過但求一刻逃離塵囂的安寧。


蕭索枯枝承載著無數遊人的祈願。

我祝福。我祈願。
留下的,不過是身後的嘆息和對未來的無限想望。

隔壁家的小狗

隔壁家的小狗過世了。 我不懂它幾歲。只知道我們彷彿認識了它好久。 當年它初到鄰居家,偶爾還會走錯路進錯我們家。 有時候會在門口吠著,然後我會摸摸它的頭。 再後來它不吠我們了。但也不太在意外人了。 曾經只要它心臟病的主人回到公寓樓下,我們就會聽到它吠叫。過不一會兒,它主人就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