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什到比什凱克的一段路程,白天是絕美的風景。可惜的是,我只有機會拍到在路上’塞羊‘的無聊照片。 |
『你不是說女子也要很獨立嗎?幹嘛還要陪我去取車?』
凌晨十二時許。依然亮燦燦,明晃晃的雙S二區。絲毫不見寂寞攔上。
我邊走在他前方,邊回首仰頭瞅著他笑。
每回他總強調:女孩子也要獨立一點。說他認識的女生都很能獨立自主,不需要人特別關照。
每回他總不經意地提醒我,要堅強、要獨立、要做一個勇敢的女子。不要弱不禁風、處處想要人讓著、保護著。雖然我自認對周遭環境神經大條,然則我並不是那種處處要人讓著、保護著的女子。
他瞄瞄我,壞壞的笑又浮現嘴邊。忽而噗哧。
『你知道你嘛。』
『什麼?』
『剛才我們說的啊。』
『就是我一幅讓人擔心的樣子?』我說起自己不能超過子夜回家。雪隆區治安不竟。他說了一堆,意思不外是:是你的樣子讓人擔心。信任是相互的。
當下他又笑,不置可否。
『你就當是一種風度嘛。』我沒好氣。心裡旁白:我又沒叫你陪我去取車。
『朋友嘛。』他嘴角依然帶笑。
後來我發現。
雖然他每回總說起那些‘應該自己照顧自己’的話。
卻依然每次都陪我回到車上。
有時候回到家是我先主動傳短信告訴他自己已安全抵家。
後來,他也會算準時間,問我到家了沒。
這個朋友雖然老是嘴硬。心底卻是正直而溫柔的。
在剛認識他不久,我就該發現了。
××××
夜裡。樹下。一輛一輛的share taxi停靠在市集邊緣。
黯黑的空氣裡,都是陌生人的味道。除了他。
今晚我們要離開比什凱克,乘夜車回到奧什。
獨自走上這段旅程不過一個月的時間。我心裡仍有許多疑惑、徬徨,和懼怕。
是這個初相識的朋友。
不經意地說起:這有什麼奇怪。路上一堆獨自上路的女子。為什麼要害怕?
是他很認真旅行的樣子,提醒我幹嘛老是那麼隨便又毫無‘野心’。
即使那個時候的他是疲憊的。
他已經在路上八個月。
和司機談好了價錢,還得等湊齊四個人才能開車。
原本在車裡坐好好了,他卻忽而開車門對我說:我要過去市集那裡買水。。。。
頓了一頓。
『你一個人留在車上可以嗎?』『要和我一起去嗎?』
我看著他,猶豫了一霎。搖頭了一下,再點頭,噼哩啪啦三兩下爬出車外。
巴巴地跟著他。
像個小跟班一樣。
那時候的我,怎麼那麼窩囊。
××××
我說,旁邊的位子讓給你。
『中間位很不好睡哦。』
沒關係沒關係。
哦,我裝什麼大方啊?
十二個小時的路程。漫漫長夜,那將會是一段曲折上山下坡的路。
在車裡坐中間的位置是最不舒服的。而我太小看這段路程。
司機或許對自己的駕駛技術過於自信。在那逶迤顛簸的路上幾度緊急轉彎剎車。
東倒西歪的,找不著依靠的支撐點。
我闔上眼睛。卻神誌清醒。
朦朧間,感覺他靠了過來。
碰到他的肩,我忽而鬆懈了下來。賴在他肩上,就沒移開。
他一動,我醒。挪動了一下姿勢,身邊的肩膀沉了下來。一個剛好的移動,讓我有了更舒服的倚靠角度。
頭安然舒服地靠在他肩上,一剎溫暖。
是呼吸聲嗎。那沉穩起伏。
我累極。聽著那規律的音符,漸漸睡意濃稠。
是怎麼睡去,又怎麼醒來。記憶渙散。
只記得,那厚實可靠的肩膀,暗夜裡、無語中,借了給我。
夜那麼長。
讓我安穩睡了那麼小片刻。
然後在尚未甦醒的灰撲撲的奧什街頭,和他揮揮手,說:有緣再見。
我轉身。他轉身。往各自的方向去。
幸好,那並不是一輩子。
××××
這個會問我“一個人可以嗎?”,會借我肩膀睡著的人。
正是那個一直嚷嚷他不會主動幫助人,也不認為女孩子就有特權被照顧的人。
雖然在路上的時候,不管男女。沒有人需要真的照顧任何人。
嘿。你不是獨自上路嗎?
××××
將近一年了。
去年同一個月份,他從越南歸來。
黝黑清瘦,豎起短馬尾。在那小小的toccata studio,我們重逢。
那時候的我,憂傷而假裝快樂。
那時候的他,才剛回來一天?兩天?
感恩那個時候他的主動聯繫。
感恩這一年以來,我們偶爾吃飯喝茶聊天。從無意識到有意識地,陪我度過我最難熬的一年。
或許正如他說的,我有一幅讓人擔心的樣子。(是咩?)
而我如此幸運。
遇見了一個真誠善良的他。
而如今他又離開了馬國。
於是現在,我只能以文字的方式。
思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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