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雨雪

頭頂的風雪急急落。從午後的飄飄輕盈,到薄暮時分的綿密厚重。

而我們,是輕盈還是厚重?
我記得的。那一段日子的我。那一段時光的我。
心裡沒有貪、沒有嗔、沒有痴。
只有,許多的輕盈和快樂。

我們原還撐著傘。卻因負荷越重而終究收傘迎雪。
綿綿的雪花,密密地灑。
香格里拉的小小古城裡,靜悄悄的不見一絲人煙。

安靜的氛圍。雪白的大地。和著吵鬧的我們。
其實這何不凸顯出,那寂靜中喧嚷?或者,寥落中的一絲生氣。

冬雪覆蓋的香格里拉古城像是被遺棄的孤兒。而我們像是驀然闖入的外來者,有點不合時宜,有點突兀,卻又似乎為這靜謐的時光普上了一首歡樂輕快的樂曲。

我們去尋找那巨型的轉經筒。在那不曾停歇的風雪中,攜手推轉。

然後,頂著風雪瑟縮著走回古城中心。

天黑了。雪終於稍歇。天氣似乎有點轉溫,於是感覺到了雨雪沾染。

在那只有一、兩盞街燈掩映下的一處漆黑轉角,驀然碰見了三幾位茫然的身影。依稀記得他們用那廣東音的華語問我們:那轉經筒的地方怎麼去啊?

朋友伸手指了指我們身後的路,簡略地說。

黑暗中看不清旅人的臉,卻憑聲音聽出那是中年人的話語。

夜色中,身著塑膠雨衣,頂著雨雪在那寂寞的古城裡尋覓。

在那茫然中終於碰見人煙,是否也是一種黑暗中迎來的柳暗花明?
而我們在那幾近所有大門皆深鎖的安靜古城裡遊走了大半天時光,又是否因在那一刻碰見幾絲人影而稍感溫暖?
遊人碰見遊人,旅人碰見旅人。有時候,那也算是旅途中一種短暫的彼此需要吧?

也許那裡太安靜了。
於是我記住了那轉角的幾抹穿塑膠雨衣的身影。
那也許是來自香港、也許是來自廣州的中年旅人。在安靜的香格里拉古城,我們短暫地碰見了。
然後,不再相遇。
沒什麼的。更甚於那轉經筒的。就只是記得。


那暗夜。那雨雪。那塑膠雨衣。那旅人。

你再看這些文字。寫於兩年前的文字吧?
一樁小小的事。
你記憶如此清晰。

從來,你都記得他人眼裡的雲淡風輕。
他不懂吧?
聰明但不細膩。

你偶爾兀自苦笑。
但你已學會。抽離,遠觀。

喜歡一個人。原來也可以如此抽離。

當年的香格里拉的雪雨之夜早已遠去。
你記得的。
還有那許多許多的。
夜奔下的肩。空氣裡的淚。和睡前的呢喃,彷彿還閃爍著聲色光中的河裡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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