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見了太子

虎跳峽往香格里拉的路上。雪落了。點點點點地飄灑在柏油路邊的大片空曠泥土上,把褐黑的大地裝點上了白紗。沒有人。沒有車。就是一路的天與地。

天暗未黯的時光,我們抵達那薄雪輕覆的香格里拉古城入口處。跳下小小麵包車,天空依然是一路行來的紛紛雪花。飄雪中背著背包走進了古城。

寂靜裡的紛攘,終於辦理好了入住手續。整座客棧靜悄悄的,除了幾位年輕主人溫暖的笑,就再也沒有一絲人間氣息。

我很冷很冷。

熱帶長大的孩子啊。
你依然記得那時候的寒凍徹骨。
和紅石頭客棧餐廳裡的溫煦。

瑟縮在疲憊又興奮的複雜情緒裡,待得坐下歇息的時分,才發現已經身處溫暖的小室裡。溫煦的餐廳裡有幾方木桌與木椅。有音樂嗎?我已不記得了。

只記得我們在這裡遇見了太子。

香格里拉給我們的第一份見面禮是2009年的第一場雪。第二份見面禮可就是太子了。

一身金黃的毛茸茸,若把身形縮小,他就是一只在馬來西亞隨處可見的普通家貓了。然而他是太子。

他出現在那 —— 室外白雪紛飛,寒而刺骨;室內卻溫暖而安靜的空間裡。那喚作‘香格里拉’,我卻更喜歡其舊稱‘中甸’的小小古城裡的一幢小小客棧裡。

巨大的身形,長長的白須。太子已經有一定貓齡。然而,他是那麼地喜歡撒嬌。在我們的腳邊輪流磨蹭著。像是取暖,更像是撒嬌。他既不吵、也不鬧。也不喵喵叫。

只是安靜地在腳邊踱來走去。
而我喜歡這樣的安靜。像是一湍暖流,像是一灣流水。溫柔而靜謐。
溫柔又尊貴的太子。

你嘴角漾起了笑意。
你一直喜歡可愛和毛茸茸的動物。還有喜愛小孩子。
你回憶著。
那一年的太子。

太遙遠了。

‘太子’ —— 那是客棧主人們給他取的名字。我們快要坐好好點菜的時候,太子卻一骨碌爬上木椅子,霸占了我們的位子。

是在裝憂鬱嗎?太子似乖順、又似憂傷地倚在木椅上,不聲不響。
是想要注目嗎?卻驕傲得不作一聲。
像是一個驕傲得不肯承認自己需要關愛的人。
只坐著。似看著又似無視於我們的存在。

當年你如此書寫。
寫的,也許帶著你自身的影子。

你如此驕傲。
過去的他曾經如此說你。

你太善良。
後來的他曾經如此脫口而出。

但你再也沒有很在乎。
像貓一樣。
哪管他人嘻笑怒罵。

你就是你。

然後,我們也實在搬不動他。勞煩了客棧主人把他抱下來。然後,太子就默默地走了。
或許,他真的不需要過多的關注的。只是對在寒凍的清冷時節闖進來的數位旅人,存著一點點的好奇。不是我們觀他。而是他觀我們呢。

那一晚,我們在那暖煦的餐廳裡,吃了一頓溫熱的晚餐。窗外依然飄著紛飛細雪,而我開始思念著太子。

我總在想,若有哪一日,有誰去了香格里拉古城裡的藏式紅石頭客棧,我會要他代我詢問:太子好嗎?

或者,我更想他代我好好再摸一摸太子。不需要太愛憐,不需要太寵溺。太子不需要這些的。


也或許,我希望我能再遇見太子。

四年了。太子還在嗎?
它好嗎?

四年了。
你依然在書寫。
你慶幸這一年以來,即使混亂擾攘。
畢竟你遇見了許多待你很好,給你靈感,給你新視野的人。

然後你即將要完成。
這一段持續兩年的書寫。
除卻記憶的刻錄。
還是一段沒有人在乎,卻標識著你成長的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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